“做妾”兩個字像尖銳的冰針一般,直直扎進(jìn)了盧儔耳中,無比猙獰。
盧儔猛地抬起頭,手握成拳,將平滑的緞子抓皺了一團(tuán)。
“此等無稽之談……誰人竟敢臟了夫人的耳!”他不敢看謝含嬿的眼睛,便霍然一轉(zhuǎn)頭,狠厲地盯著堂中瑟瑟發(fā)抖的下人,“拖出去,都拖出去!亂棍打死,對,通通給我打死!”
打死了他便安心了。
打死了……打死了便沒了流言。
打死了、打死了,便再無人敢置喙他所籌謀的大事了!
盧儔雙眼血紅,像是被激怒的野獸,仿佛只要有更多無辜之人的血,就能掩埋殘忍且骯臟的真相。
他的目光凌亂渙散著,只有顫抖著的手,持著指點江山的架勢,聲音忽高忽低,卻偏偏還一聲一聲重復(fù)著“殺……都給我殺……”
陳侗把人給演活了。
一個卑鄙到瘋魔的男人,一個用兇悍遮掩無恥的懦夫。
家丁們一擁而上,只聽滿屋子的悲哭哀嚎中,陡然響起一個冷淡且倦怠的聲音——
“夠了?!?br/>
號哭的人囁喏這噤聲,掙扎的人不敢再動。
家丁們面面相覷,下意識地停了手。
她的聲音太寡淡了,無悲無喜,不急不怒,唯有緩緩掃過堂下的一雙眼睛,烏黑如玉般深凝,也如霜雪般冰冷透骨。
所有的下人們都知道,府中這位年輕夫人,無寵也不爭寵,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美人。
然而此刻,那雙美麗的眼睛里,透著濃濃的厭倦和失望。
謝含嬿不再去看堂下,只緩緩地將身子靠在枕上,目光溫平的直視盧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