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個月后，草原上又迎來了一年中水草豐茂，綠意漸濃的初夏。

    在回鶻的黃金牙帳中，暮月穿著一身淡綠色孔雀羅制作的襦裙，配以淡藍色的四季花卉紋飾霞帔，云鬢斜簪，看起來閑散又雍容華貴。霞帔松松地掛在她的胳膊上，正好遮住了她已經(jīng)很圓很大的肚子。

    暮月和照雨正拿著幾匹綾羅綢緞，在商量著怎么給沒有出生的小寶寶做衣服。照雨比劃著怎么剪裁，問道：“公主，我們做一套藍色的，再做一套紅色的吧？”

    “做這么多做什么？新生兒長得很快的，而且父皇已經(jīng)派人送來了好多寶寶的衣服和鞋子。”暮月指著前幾日收到的來自大唐信使的好幾個沉重的大箱子。

    照雨笑道：“如果寶寶是個小公主的話，就穿紅色的。如果是個小王子的話，就穿藍色的啊。我知道衣服已經(jīng)很多了，但是自己制作的還是心意有所不同的?！?br/>
    于是主仆二人開始討論起小衣服的款式和如何裁剪，立刻開始制作起來。

    暮月認為小寶寶還有一半的回鶻血統(tǒng)，所以除了做一套漢裝之外還要做一套窄袖長袍的胡人裝，再加上性別不確定，所以這一做就至少要做四套。

    就在兩個人正忙得不亦樂乎時，奉誠可汗悄悄走進了她的帳中。

    與暮月第一次見他時相比，他已經(jīng)長大長高了許多。十四歲的少年正是小筍一樣拔高的年紀，暮月發(fā)現(xiàn)他一個春天過去已經(jīng)比自己高上許多了，越來越像一個大人了。

    暮月高興地拿著手上的半成品的小衣服給他看：“阿啜，你看下這個衣服可愛不可愛？”

    阿啜愣了一下，問道：“這是給你的小孩子做的衣服嗎？”他的聲音最近因為處于變聲期，而聽起來很沙啞。

    暮月問道：“是啊，你是想要個弟弟還是妹妹？”

    “妹妹吧。妹妹比較乖?！卑⑧S口答道。

    照雨笑著插嘴道：“奉誠可汗，是個弟弟也很好呀。可以跟你一起玩兒，可以陪你一起騎馬?！?br/>
    阿啜被她說的仿佛也有點向往起來，不過片刻之后，他又想起了什么，問暮月道：“我叫你暮月姐姐，為什么你生出來的孩子又變成了我的弟弟妹妹？這……”

    暮月拉住了阿啜的手，和顏悅色地解釋道：“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母親，或者姐姐都沒有關(guān)系，我們是永遠的一家人。就像我沒有出生的孩子，也是一樣，不管你叫他什么都沒關(guān)系，這只是一個稱呼而已。”

    這番話明顯是戳中了阿啜的心里，他自小就沒有母親，在一堆粗糙的漢子中間長大，從來就沒有體會過來自女子身上溫柔的母愛。他對暮月還有爾恪的感情都很復(fù)雜，但是他又有很多東西想不通，看起來非常的困擾。

    阿啜很大力地抓了抓他披散下來的頭發(fā)，說道：“可是，頡于迦斯不是這么說的。他說你作為大唐皇帝所生的公主，嫁到回鶻來一定是可汗的妻子。現(xiàn)在我既然是回鶻汗國的可汗，那么你就應(yīng)該是我的可敦?！?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