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著嚴家父子一路駕馬出城而去,一書生模樣的青年人,隱匿于市井行之匆忙的百姓人中。元日節(jié)將近,這江霖城中商販們吆喝叫賣,燈籠、對聯(lián)兒、爆竹、祭品等物擺滿了長街,書生白面無須,面如冠玉,身著錦衣華服,外批裘絨披風,嘴邊掛著和煦笑容,這書生不時的拿起街邊小販叫賣之物,含笑把玩,這街市上來往路過無論是待字閨中小娘子,還是出了嫁的小婦人,皆被這長身玉面的書生吸引,一些未出閣的小娘子忙遣下人打聽,這書生到底是誰家公子。
書生望著遠去的嚴家父子,嘴角掛起一抹陰冷笑容,向著江霖內(nèi)城而去,一路賞玩而行,來到這江霖內(nèi)城,守城齊云衛(wèi)見這位書生踱著步子望內(nèi)城而來,橫起手中長戟,口中喝到:“小書生,此乃江霖內(nèi)城,閑雜人等不得入內(nèi)”。
書生展顏笑道:“回大人的話,不日便是元日節(jié),學生自老家而來,前來拜訪家中長輩”。
守城齊云衛(wèi)見這書生錦衣華服,風度翩翩,又是一臉和煦笑容,心中暗道,這莫不是這朝中哪位大員的侄子晚輩,口中嚴厲語氣緩和了許多:“這位公子,這江霖內(nèi)城皆是皇親國戚,朝中重臣,若是老家來探親,公子不妨將家中長輩姓名告知于末將,末將命人前去通報”。
“如此甚好,晚輩乃是北方人士,姓范,家中族叔姓范名謀,在朝中為官多年,家中甚是想念,值此元日節(jié)將近,家中遣學生前來探望,還請將軍代為通傳一聲”,書生開口不急不緩,語調(diào)平和,讓人聽著頗為舒服。
守城將官見這書生彬彬有禮,舉止得體,心中便信了七八分,又聽得開口直言當朝右相的名諱,更是深信不疑,齊云衛(wèi)將橫架的長戟放下,對著書生抱拳一禮道:“既是范相之侄,下官這就命人去稟報,還請公子稍待”。
書生笑道:“無妨無妨,麻煩將軍,小小心意,贈給將軍及守衛(wèi)兵士”,說完白玉手掌從披風中伸出,修長手指竟捻著一張百兩銀票,塞入守城將官懷中。
“此乃末將分內(nèi)之事,怎敢接公子如此大禮”,守城將官一年俸祿才幾十兩,見得面前巨資,再者面前公子還是這當朝右相的侄子,不由想推回懷中銀票。
“將軍率眾將士嚴守城門,學生佩服,再者這天寒地凍,一點心意,給兄弟們換防之后,買些酒食,暖暖身子,還請將軍切莫推辭在下一番心意”,書生笑道。
“既如此,末將領(lǐng)受了,那個誰,你速去范相府中稟報一聲”,守城將領(lǐng)見這范相的侄子如此客氣,便不再推辭,笑瞇瞇的將銀票塞入懷中,遣一軍士去往蕭相府中通傳。又恐這寒冷的天氣,凍壞了這書生,那便得罪了范右相,便又請書生入這兵士換班歇腳之地暫避寒風。錦衣書生口中道了聲謝,便隨著守城將官進屋歇腳。
軍士領(lǐng)了將命,一路飛奔往范府奔去。
范謀昨夜未眠,今日下朝又在萬雪軒中看了太子一番昏厥表演,陪同太醫(yī)送太子回府,又回宮中向圣上復命。這一番折騰,午時已過,甭說范謀是個快六旬的老人,便是未習武藝的年輕人也困倦難當。
范謀回到府中,府中王管家已連夜北上,府中下人見老爺回府,忙伺候老爺更衣,端來早已備好的午膳。范謀端著筷子,望著眼前佳肴,可沒有一點胃口,今日萬雪軒中,太子依自己之計行事,將這望離山莊的差事甩給了寧王,給圣上和寧王這父子間留下了一道小小縫隙,可寧王聰慧,圣上遣了嚴若海之子嚴青川護衛(wèi)出行,寧王思索便知其中意思。若寧王真的收服望梨山莊交予圣上,只怕太子在圣上心中地位動搖,自己前番動用清流言官之力,才讓朝廷中關(guān)于這太子的流言稍稍壓下,只怕在圣上心中已對自己有所懷疑。
范謀想到此處,煩悶不堪,將手中筷子重重摔在桌上,一旁的下人們以為午膳不合老爺胃口,趕緊上前收拾。
下人們怎知此刻范謀心中所想,這位右相此刻心中想著昨日黑衣人所言,若嚴青川護衛(wèi)寧王北上,王管家那侄子,要讓他收斂一陣,這假冒北晉游騎劫掠邊境百姓之事,正是王管家那侄子王顏犯下的,可這王顏劫掠來的財大部分都已進了自己的口袋,此事無論是北晉知曉自己的人借北晉名頭斂財,還是齊云朝廷知曉,自己的腦袋可就保不住了,此番寧王北上。這些事,要如何掩蓋,范謀細長雙目兇光微閃。
就在范謀心中盤算之時,下人稟報有內(nèi)城守城官兵來報,自己的侄兒自老家探訪,范謀心中一凜,當年為了潛入齊云,北晉卻是給自己編造了一個北境的背景,可虛構(gòu)之事,居然還有人以老家之名而來,細長目光微動,范謀命下人給了送口信的兵士一錠銀子,隨即起身道:“來人,備車”。
內(nèi)城城門,換班兵士們正都聽著這錦衣書生侃侃而談,言這北境多美人,膚白而貌美,兵士們平日操練無趣,聽這書生說著這些事,聽的津津有味,時而哄堂大笑,時而隨聲附和。